欧洲对关键矿物的不当处理方式

伦敦—一家工厂可能看起来具有经济价值，但如果它污染严重，破坏了周围的生态系统，那么它根本就没有增加价值。这一原则应该成为欧盟政策决策的核心，它正在竞相确保获得被认为对欧盟可再生能源、数字、太空和国防以及卫生部门“至关重要”的 34 种原材料。

 在冶炼、精炼或以其他方式转化为可用形式之前，从原矿石中提取关键矿物的过程高度集中在全球供应链中，而不是在欧洲。 2021 年，中国加工了全球 50% 的锂、56% 的镍、80% 的镓、60% 的锗和 69% 的钴。因此，这些供应链容易出现瓶颈，极易受到经济和地缘政治冲击的影响。

如果像中国这样的矿物加工大国决定利用关键矿物供应作为筹码或惩罚，欧盟将处于重大劣势。今年7月，中国宣布将限制镓和锗的出口，这两种矿物都是制造半导体所必需的。这一决定对欧洲的国家安全产生了影响——预计到2050年，欧洲对镓的需求将增长17倍。

这一漏洞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欧盟委员会致力于在 2024 年初之前通过《关键原材料法案》（CRMA）。除了加强欧盟自身的矿物加工能力和与矿产资源丰富的国家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外，CRMA是欧盟确保其所需供应的战略的关键组成部分。

为了提高战略伙伴关系的吸引力，同时与过去的采掘主义保持距离，欧盟已将关键原矿开采和加工国家的“增值”承诺纳入CRMA。我们可以猜到其中一些含义——例如，支持缺乏矿物加工能力的国家发展矿物加工能力——但迄今为止发布的CRMA和任何其他文件都没有明确定义如何衡量增加值。

正如海因里希·玻尔基金会（Heinrich Böll Foundation）的一项新研究所指出的那样，这使得矿产生产国公民以及欧洲人无法就这些战略伙伴关系做出知情决定，这些战略伙伴关系无论如何在法律上都不具有约束力。研究中所采访的一位专家指出，“除非有明确的定义，否则增值就会成为可以可利用的政治口号。为了让这个概念在实践中有意义，必须要把它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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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盟委员会提供了一些线索，说明这种“解释”会揭示什么。在上个月于布鲁塞尔举行的欧盟原材料周期间，欧盟委员会代表的公开声明表明，增值将是经济性质的，重点是为当地社区创造就业机会和创收。但是，尽管就业和收入显然是可取的，但这种方法未能考虑到矿物加工的巨大的环境和社会成本。

在纳米比亚，楚梅布（Tsumeb）的一个大型铜冶炼厂过去污染了当地的空气、土壤和水，以至于居民的铅和砷含量升高。在智利，锂的开采导致了严重的水资源短缺，因为它消耗了阿塔卡马沙漠地区65%的供应，并污染了淡水资源。这些活动几乎乃至完全没有征求过当地社区的意见，这违反了国际劳工组织第169号公约和《联合国土著人民权利宣言》所载的原则。

如果为了给当地人创造就业机会就要毒害他们，这些工作真的算是“增值”吗？由于破坏当地生态系统而产生的矿产收入又如何呢？当地经济是否真正受益于耗尽其重要生态和社会资源的活动？

很明显，如果矿物开采和加工产生对环境和健康产生毁灭性影响（当然会带来长期的经济成本），那么短期经济收益就毫无意义。因此，欧盟委员会必须将环境和社会因素纳入与CRMA和类似倡议相关的增值评估中。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即使从严格的经济角度来看，增值的概念也需要更细致入微的视角。 最近的一份报告计算出，在印度尼西亚两个主要镍产区之一的莫罗瓦利（Morowali），镍加工增加所产生的GDP中，有95%以上没有留在当地。因此，当地社区承担了镍开采的巨大环境成本，却几乎没有从收入中获得任何收益。这些都不应被欧盟视为“增值”。

然后是 最佳实践。与采矿业相比，矿物加工作为一个行业，受到的审查相对不足。专家认为，“绿色”精练——如果这样的事情可以存在的话——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新兴领域。而且到目前为止， 矿物加工的进步主要集中在减轻公司的金融和地缘政治风险上，而不是改善社会和环境成果。

诚然，电动汽车制造商特斯拉 声称 已经设计了一种“创新”的锂加工技术，该技术“旨在消耗比传统工艺更少的危险试剂”，并产生“可用”的副产品。“你可以生活在精炼过程中，而不会受到任何不良影响，”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吹嘘道。但该公司尚未公开提供任何细节。海因里希·玻尔基金会联系了特斯拉，要求提供更多信息，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如果不进行改革，矿物加工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为某些国家增加一些经济价值，但会付出巨大的社会和环境代价。除非欧盟超越狭隘的经济指标，否则其在这一领域的投资只会延续当前基于化石燃料的体系的错误，损害人类健康，破坏生态系统，并加剧“脱碳鸿沟”。再多关于“增加价值”的言论也无法改变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