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经济的关键时刻

发自米兰——尽管全球形势充满挑战，但意大利的经济一直表现较好。在2022年最后一个季度出现放缓后今年第一季度的GDP增长又回升到年化增长率1.9%的水平。然而即使增长略有加快，我们仍然不太可能重现去年的整体表现——当时经济增长达3.7%，是过去40年中最高的增长率之一。
 

去年的增长主要来自于强劲的国内需求，特别是私人消费和住宅投资，这得益于为提升意大利老旧存量住宅节能效能而在新冠疫情前推出的税收抵免。同时还有多项财政措施帮助家庭和企业在食品和能源价格因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而上涨的情况下维持购买力。
 

但扩张性的财政政策使预算赤字扩大到相当于GDP8%的惊人水平，即使强劲的增长使政府债务相对GDP的比例降到了144%——比2020年的峰值下降了11个百分点。如今许多财政措施都逐步撤销，预计赤字已降至相当于GDP4.5%。

但问题是今年的增长也会降低。更糟糕的是欧洲央行的加息增加了借贷成本，抑制了私人投资并提高了偿债成本。因此今年的GDP增长率最终可能会停留在1.1~1.2%左右，然后在2024年进一步放缓。这将是对平均值的回归——自1983年以来意大利经济的年均增长率为1.1%，而欧盟经济的年均增长率为2.4%，G7国家的年均增长率为2.2%。
 

这种前景对总理焦尔吉娅·梅洛尼（Giorgia Meloni）来说可不是个好兆头，她在去年的竞选中承诺要“提升”意大利经济。她需要强劲的增长来实施其经济计划——特别是把统一税扩大到高收入自雇人士的誓言。但她也必须实现基本预算盈余。随着利率上升，投资者对意大利的偿债能力失去信心的风险也日益增大。因此梅洛尼必须将十年期意大利和德国债券之间的利差保持在尽可能低的水平，最好是在100~150个基点之间（目前为165个基点左右）。

为了实现持续高增长，梅洛尼政府必须解决长期存在的结构性问题，如区域发展差异、人口老龄化、妇女劳动力市场参与率低下、生产力增长低迷、收入停滞、偷税漏税和新的气候驱动型风险。这些问题对意大利来说并不陌生。6月12日去世的前总理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在1994年首次竞选时就承诺要振兴经济并创造100万新就业机会，但这些却都没能成为现实。健全的经济政策从未成为贝卢斯科尼三届政府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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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幸运的是在梅洛尼应对这些挑战时意大利应该能从欧盟8000亿欧元的疫情复苏基金中获得1915亿欧元（折合2050亿美元）的额外资金。根据其国家复苏和复原力计划，意大利正在投入资金以克服许多生产力结构性阻力，并把重点放在数字化和创新、清洁能源转型和社会包容上。

该计划当然可能提升意大利经济的转速。为了缩小地区、代际和性别差距，它向意大利南部地区拨款820亿欧元，投资于500个项目——从部署电动公交车到建设高速铁路。这些项目中约有72个是针对较小地区的，将由地方当局管理。

但是这些项目能在不超预算的情况下及时完工吗？意大利的独立审计院最近警告说国家复苏和复原力计划已经落后于商定的时间表。事实上该计划的雄心壮志正在被多年前就已存在的结构性失能状况所削弱。所有的资金都得在2026年前支出，但该国根本没能力在如此短时间内实施这么多的基础设施项目。由于技能匮乏和过去对公共部门人员的削减，这个问题在地方一级尤为明显。

但如果国家复苏和复原力计划的目标无法实现，那么分配的资金将不能完全支付，整体投资额也将遭到缩减。虽然欧盟委员会去年9月批准了意大利的第二批拨款（210亿欧元），但政府对第三批拨款（190亿欧元）的申请自今年1月就一直搁置至今。

次事事关重大。意大利得到了一个一代人才有一次的机会来实现自身现代化。而最佳前进途径也许是把一些单项开支与国家复苏和复原力计划的总体目标相权衡。虽然本地化的项目当然会更多地回应当地的关切，但它们不一定会与提高生产力的更大目标相一致。

理顺国家复苏和复原力计划并获得欧盟的批准需要政府和反对派之间展开更多合作。意大利仍有机会实现经济转型和持续高增长，但这样做在政治上是否可行还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