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牛迈步？

圣地亚哥—希望将整个南美大陆统一为一个国家的南美独立英雄玻利瓦尔一定会对如今南美大陆能源部门各自为战的情景痛心疾首。毫无疑问，他一眼就能看出没有哪个社会可以建立在如此分散的基础上。

秘鲁有天然气，并向墨西哥出售。玻利维亚也有天然气，但自2006年天然气行业被国有化以来一直处于开发不足的状态。阿根廷曾经有天然气行业，但毁于多年来的政府政策瞎指挥。巴西几年前在大西洋深海发现了碳氢化合物并开始拍卖采矿权，但开始实际生产还要等好几年。智利没有石油和天然气，也没有哪个邻国会卖给它，因此不得不从遥远的印尼购买。

此外，南美的电网也往往互不相同，电费也大相径庭。巴西和智利的电费为南美地区最高（放到却世界也不遑多让）。它们的工业竞争力和消费者家庭预算也因此受到影响。

乐观者所想象的景象是生产合理、管网建设完全、电网互通，玻利维亚、阿根廷和其他地方的天然气能提振整个南美大陆的增长，并让所有人在此过程中受益。

但这一梦想总是遇到可怕的障碍：几十年——有的时候是几百年——之久的民族对立一再将可以创造共同利润的能源一体化协议拒之门外。即使签署了协议，也常常因为强制性短期考虑因素而被破坏。

比如，十年前智利和阿根廷签署了后者以预定价格向前者供应天然气的合约，智利为此花了数十亿改装电站。但是，在经历了长时间的价格管制和投资严重不足后，阿根廷国内需求远远超过了供给。于是，时任总统基什内尔政府撕毁了与智利的合约，削减了对智利的天然气出口，给智利经济增长造成了严重打击，也严重伤害了智利人民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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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一个新的有力因素可能改变这一令人沮丧的政治局面：已经对美国及其经济产生重大影响的页岩气。美国天然及价格已经降到略高于4美元/百万英热（几年前高达13美元），即使是谨慎的分析师也认为页岩能源革命将提振美国潜在经济增长并增加多大200万个新工作岗位。

页岩能源对南美的影响是两方面的。首先，没有天然气的国家（如智利）和本地需求超过本地供给的国家（如巴西）的进口成本可能会降低。

对于像智利这样的国家，大型水电项目总是引起颇多政治争议，太阳能电和风电增长又太慢，来自美国的天然气进口将成为有力的助推器。2013年，美国能源部批准了第一批大规模天然气出口设施；尽管这一气源并未形成稳定的天然气流，但美国和全球气价之间的差异意味着它潜力无限。

另一方面则是据本国更近的页岩气开发。据报道，阿根廷拥有世界第三大页岩气储量，仅次于美国和中国。能源公司YPF拥有巨大的死牛（Vaca Muerta）气田，并刚刚开始勘探。2012年，阿根廷政府将YPF从西班牙雷普索尔公司（Repsol）手中收归国有，这造成了大量诉讼和反诉讼，拖延了页岩气领域的潜在投资。但是，最近阿根廷和雷普索尔公司达成了和解，对页岩气的投资兴趣也开始激活。

诚然，勘探这笔页岩气储量面临着巨大的技术挑战，全世界只有少数几家公司拥有这方面的技能。金融挑战则更加严峻：分析师预测需要投入的资金高达几百甚至几千亿美元。但阿根廷和地区潜力是无穷的。

阿根廷经济学家、布宜诺斯艾利斯省银行（Banco de la Ciudad de Buenos Aires）行长斯特尔泽尼格（Federico Sturzenegger）估算，死牛气田天然气价值（以阿根廷现行天然气进口价格衡量）是阿根廷GDP的九倍。但是，由于全球价格可能会因为美国加入出口国行列而快速下跌，阿根廷必须尽快行动以把握这一潜在收益。斯特尔泽尼格认为页岩气方面的决定是阿根廷经济史上“最重要的”决定。

阿根廷的选择将不仅影响地区经济，还将影响地区政治。由于死牛气田的天然气远远超过了阿根廷本国的需求量，出口将是不可避免的，而相邻的巴西和智利则是天然客户。

南美地区天然气实力平衡的变化可能反过来让玻利维亚、秘鲁和其他国家的民族主义者反思他们的政策。石油、天然气和其他能源业的一体化以及国家电网的连通可能会相继到来。南美的经济和政治局面将发生永久改变。

这样说会不会太乐观了？也许会。在南美，保证能源流安全且可靠的政治和法律保障仍有待建立。正如地区历史所表明的，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民族主义和政治短视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压倒了理性。但既然赌注如此之高、潜力如此之大，我们至少应该保持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