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阿拉伯的新民族主义

利雅得—沙特阿拉伯正在经历一场民族主义转型。在今年9月23日的沙特国庆节期间，来自沙特各地的民众——尤其是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年轻人——成群结队地挥舞旗帜、载歌载舞并惊叹于军机的低空飞越。在沙特阿伯的实际领袖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王储（被外界称为MBS）的推动下，急剧增长的爱国主义表现揭示了该国近期政治和经济改革背后的动机。

从外交政策战线开始，沙特阿拉伯已同意在中国的推动下与伊朗缓和关系；同时，在美国的斡旋下与以色列进行谈判争取正常化双边外交关系；加入到由主要新兴经济体构成的金砖集团；并启动结束也门战争的努力。

沙特王国在国内推动重大转型，包括在萨勒曼王储的领导下集中和巩固权力；压制不同意见，尤其着重抑制宣扬替代政治模式的伊斯兰人士；同时，修订沙特历史和学校教程，实现与萨勒曼政权的描述保持一致。与此同时，沙特王国还对国际体育（尤其是高尔夫和足球）进行了大量投资，并采纳了更符合其长期财政需求的石油生产政策。

萨勒曼王储改革的核心目的是将沙特王国从主要依赖石油收入的食利国改造为能产生与碳氢化合物行业无关收入的多元化经济体。为此，政府启动了几个所谓的“巨型项目。”位于红海附近耗费惊人成本（即使是以富裕石油国家的标准来看）修建的碳中和城市新未来城（Neom）就是其中典型的例子。

为理解相关事态发展，人们必须密切关注本·萨勒曼王储自2016年来就沙特过往政策所发表的公开和私下评论。他认为其前任推行失败的政策，执政方式有损于国家利益。例如，他认为，沙特王国早期支持伊斯兰主义犯下了严重的错误——当时的做法部分源于对国内宗教反对派和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威胁所作出的回应。这种做法制造敌人而非促进稳定，因为穆斯林兄弟会、基地组织和伊斯兰国等激进伊斯兰主义者最终都试图结束沙特王朝的统治。本·萨勒曼王储认为，沙特政权本应依赖民族主义而非宗教手段来确保其自身生存。

此外，本·萨勒曼主张，猖獗的腐败和官僚效率低下严重破坏了沙特阿拉伯的稳定。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认为前几届沙特政府不积极推动经济从石油转向多元化（这项工作从20世纪60年代正式开始）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认为，沙特王国必须在为时已晚之前对上述历史错误予以紧急纠正。

Introductory Offer: Save 30% on PS Digital

Introductory Offer: Save 30% on PS Digital

Access every new PS commentary, our entire On Point suite of subscriber-exclusive content – including Longer Reads, Insider Interviews, Big Picture/Big Question, and Say More – and the full PS archive.

Subscribe Now

沙特阿拉伯的国内改革和外交政策议程密不可分，因为沙特王国经济计划成功与否取决于该国确保整个中东和平与稳定的能力。萨勒曼王储将王国视为一支重要的地缘政治力量，以及联系东西方贸易、运输、物流及通讯的纽带。

上述目标是推动与以色列进行正常化谈判的动力。以色列与阿拉伯世界间的冲突长期以来一直造成地区不稳定。此外，以色列提供了通往地中海的门户，并因此成为从印度到欧洲庞大跨国网络的关键战略纽带。

在最近一次访谈时，萨勒曼王储表示，希望沙特成为世界十大经济体之一，他指出，沙特王国已成为20国集团成员，并在最近成为第十五大经济体。尽管萨勒曼王储此前曾试图得到邀请加入七国集团，但却在并未取得任何进展的情况下迅速抓住了加入金砖集团的机会。他坚称，此举并非针对西方世界，而是试图定位本国未来发展并与世界主要大国保持友好关系的一种方式。

本·萨勒曼王储的决策以数据为基础，并常常将自己的国家与别国进行对比。他讲话不像传统的政治领袖，却与某家旨在占据市场主导地位企业的首席执行官更为相似。虽然美国和中国正走向经济脱钩并试图建立新的供应链，但他依旧主张建立全球自由经济秩序。他竭力与美国、中国和印度这三个可能影响21世纪的国家建立牢固的贸易关系。

但在国家安全和战略联盟领域，本·萨勒曼依然坚定地亲美。鉴于沙特军队主要由美国负责装备和训练，结束这种关系将会付出巨大的成本。

可以将本·萨勒曼王储领导下的沙特视为一个新兴大国，希望利用其现有资产实现发展及多元化经济。与此同时，沙特王国旨在利用其资源和外交关系，在美、中、俄以及较小程度上的欧洲等日益分裂的主要大国之间增强其影响力。从萨勒曼王储最近的外交政策举措看——如让中国调解其与伊朗的争端，并同时让美国调解其与以色列的冲突——他显然看似擅长应对极具挑战性的地缘政治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