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anist kiev euromaidan Marco Fieber/Flickr

为何乌克兰债券需要减值

发自伦敦——除了自身众多问题之外,乌克兰如今也到了跟其债权人摊牌的时候。那些持有高息债券——其中许多都是在去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之后大幅折价购入——的投资者都在要求连本带息全额支付。而乌克兰政府方面则声称本国所面对的经济困难——尤其是军事冲突带来的经济冲击和本国货币格里夫尼亚的大幅贬值——使得自身债务负担无以为继。

这一对峙状况的结果将和与俄罗斯的军事冲突一道觉得这个国家的未来。最近局势的发展已经将乌克兰推向了一条原本无法想象的道路。在苏联解体之后,乌克兰首次建立了一个有意愿且有能力推动真正改革的政府。然而乌克兰的进步之路也极之脆弱。如果无法实现某种形式的债务削减的话,就会轻易灰飞烟灭。

就在不到一年之前,乌克兰还缺乏一位民选总统,也没有一个具有代表性和正常运作的议会。整个政治图景极为碎片化。公民社会在推翻了前总统维克多·亚努科维奇(Viktor Yanukovych)的广场革命驱动下建立了起来,但如今却陷入了混乱。针对欧盟联系国协议的讨论,在加上俄罗斯支持下的东部叛乱,使得人们在生活中原本微不足道的细微区别之上剑拔弩张,紧张不已。

但自去年10月的议会选举后,乌克兰已经开始振作起来。俄罗斯的干预在一定程度上适得其反,反而加强了乌克兰对欧洲的向心力。虽然乌克兰东部的投票结果可能与该国其余地区不同,但支持偏爱欧洲的选民依然会占绝大多数。选民们也拒绝了更致命形式的民族主义,把右翼极端党派晾在了一边。

选举最终结果是组成了一个五党执政联盟。虽然看似脆弱,但团结却相当紧密。它的一些成员显示出令人担忧的民粹主义倾向,但对议会投票模式的分析表明,到目前为止,即使是在非常棘手的问题上联盟依然能够达成共识。除此之外,政府把天然气关税(从原本荒谬的低水平)提高了450%。各派之间斗争也一直相对温和。

在此基础之上,乌克兰的核心体制正在经历根本性的变化。中央银行——曾经是国内寡头的囊中物,通过提供汇率和流动性的内部信息以换取贿赂——已经任命了一位致力于改革的行长,招募了一个更为专业的团队。能源寡头乌克兰天然气公司过去一直是充斥非法交易的藏污纳垢之地,却在这一年多以来实现了看似不可能的任务:让乌克兰几乎摆脱了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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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或许乌克兰最重要的成就则是建立国家改革委员会。原本是为了协调跨部门改革并监督其进程,如今委员会已成为讨论和确保政府各部门之间一致性的重要工具。鉴于向议会体系的回归所产生的体制模糊状况,以及总统彼得·波罗申科(Petro Poroshenko)和总理阿尔谢尼·亚采纽克(Arseniy Yatsenyuk)在政府中一山难容二虎的形势,后者的作用尤为重要。会议每三周举行一次,总统、总理和他的整个内阁都会出席,为大家提供了一个可以讨论和缓解紧张关系的平台。

在会议期间,委员会的特别项目管理办公室协助各部委策划和实施关键改革。在欧洲复兴开发银行,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资助国际复兴基金会以及瑞典等多国政府的双边援助下,办公室已经能够以市场认可的工资水平雇佣员工,从而提高政府管理的质量。

乌克兰政府也受益于私营部门领导人的专业知识。主管国家改革委员会的总统办公厅副主任迪米特罗·什姆基夫(Dmytro Shymkiv)是原微软乌克兰分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财政部长娜塔莉·雅雷斯科(Natalie Jaresko)和经济发展与贸易部长艾瓦拉斯·阿布罗马维丘斯(Aivaras Abromavicius)都曾是投资银行家(两人在加入政府时都不是乌克兰公民)。基础设施部长安德烈·皮沃瓦尔斯基(Andriy Pivovarsky)也是前投资银行家,曾任全国最大的控股公司之一Continium集团的CEO。他们每一位都为推动改革议程向前发展发挥了关键作用,也在为比从前少得多的工资在工作。有些人甚至自己花钱来雇佣员工。

同时,政府部长和总统办公厅的宏伟议程由一个充满活力的民间社会来密切监察着。正如索罗斯指出的那样,乌克兰可能有着全欧最活跃的公民社会。该国其中一个最有趣的新企业是VoxUkraine,一个由尤里·哥罗尼申科(Yuriy Gorodnichenko)和蒂莫西·米洛万诺夫(Timofiy Mylovanov)两位在美乌克兰经济学教授建立的博客平台。他们倡导实施现代循证型决策,不断提出新的、有建设性的方式来挑战政府及其政策设想。

尽管取得了这些进步,形势依然对乌克兰不利。政府同时在参与至少两场战争——在试图抵御敌对东部邻国的同时还要对抗根深蒂固的寡头政治。更麻烦的问题——以经济急剧下滑的形式呈现——则是政府无法承受的。

但改革的红利也是极大的。自1992年独立以来,乌克兰第一次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和一个能够支持改革的政府。有迹象表明,在某种程度上由于寡头之间的内部冲突,他们对国家的钳制开始有放松迹象。欧盟和美国正努力帮助乌克兰解决与俄罗斯的冲突。因此乌克兰的私人债权人现在必须认识到国家的经济和政治形势,接受债券减值。否则无论是乌克兰经济——还是政治体制——都无法承受其他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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